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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13日星期四

人人都說謊:穀歌搜索揭示人類最黑暗的秘密

7月12日消息,《衛報》網站發布文章指出,我們能夠從我們在網上問的問題獲得對自己的了解呢?美國數據科學家塞斯·斯蒂芬斯-大衛多維茨(Seth Stephens?Davidowitz)通過分析穀歌的匿名搜索數據,揭示了我們最黑暗的一些秘密,揭露了我們的欲望、信念和偏見方麵令人不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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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文章主要內容:

人人都說謊。人們在回家路上喝了多少酒上撒謊。他們在多經常去健身房上撒謊,在那些新鞋子買了多少錢上撒謊,在自己有沒有讀那本書上撒謊。他們謊稱自己生病來請假。明明沒打算再聯係,他們卻跟人說以後保持聯係。明明是你的錯,他們卻說不是。明明不喜歡你,他們卻說喜歡。明明心情不好,他們卻說自己很開心。明明喜歡男生,他們卻說喜歡女生。人們對朋友說謊,對孩子說謊,對父母說謊,對醫生說謊,對伴侶說謊,對自己說謊。他們對研究調查說謊。以下是一項簡單的調查?

你有試過在考試中作弊嗎?

你有沒有幻想過殺掉某個人?

你是不是忍不住要撒謊?

不少人在問卷調查中會少報自己令人尷尬的行為和想法。他們想要有麵子些,盡管大多數的調查都是匿名的。這種現象被稱作社會期許偏差。1950年的一篇重要研究論文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調查研究會如何受到這種偏差的不利影響。研究者從多個官方渠道收集了丹佛居民的數據:有關他們的投票率、做慈善捐贈比例和擁有圖書借閱證的比例。之後,他們調查了那些居民,看看調查結果與官方數據是否吻合。結果令人震驚,與研究者收集到的數據大相徑庭。雖然是匿名調查,但很多人誇大了自己的選民登記狀態、投票行為和慈善捐贈行為。

六十多年過後,人們有什麼改變嗎?在互聯網時代,沒有圖書館借閱證不再是讓人尷尬的事情。然而,雖然令人尷尬或者人們想要的事情可能不一樣了,但人們欺騙民意調查者的傾向仍然很明顯。最近的一項調查詢問了馬裏蘭大學畢業生多個有關其大學經曆的問題。對比他們的回答與官方的記錄,可以看到人們還是提供錯誤的信息,以便讓自己更有麵子。不到2%的受訪者稱自己畢業時的GPA(成績平均績點)低於2.5。但實際的比例是11%左右。44%稱過去一年裏向學校捐贈過,而實際的比例為28%左右。

我們有有時候欺騙自己的怪毛病。人們會欺騙自己或許解釋了為什麼那麼多人說自己處在平均水平以上。這個問題有多嚴重呢?一家公司超過40%的工程師表示自己的能力在公司排在前5%。超過90%的大學教授稱他們從事平均水準以上的工作。四分之一的高三學生認為自己的交際能力排在前1%。如果你有欺騙自己的傾向,那麼你在問卷調查中恐怕也不會老實。

調查環境越私密,人們就會越誠實。在讓人們如實回答的效果上,網絡調查要好於電話調查,電話調查要好於麵對麵的調查。相比現場還有其他人的時候,人們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更加城市。然而,在敏感話題上,不管是哪一種調查方式,調查結果跟實際情況都會有明顯的出入。人們沒有動機去告訴調查者真相。

因此,如何才能夠知道人們心裏想的是什麼呢?如何才能夠知道他們實際上是在做些什麼呢?借助大數據。特定的網絡來源可讓人們承認他們在其它地方不會承認的事情。它們起到了數字吐真藥的作用。比如說穀歌搜索。還記得會讓人更老實的幾種情況吧:在線、自己一個人和非麵對麵調查。這些條件穀歌搜索都符合。

穀歌數據的威力的一個體現是,人們會告訴該超級搜索引擎他們可能不會告訴任何其他人的事情。穀歌的發明初衷是讓人們能夠更多地了解這個世界,而不是讓研究人員更多地了解人。但事實上,我們在互聯網上求知的過程中所留下的痕跡極其有啟發作用。

我過去四年一直在致力於分析匿名化的穀歌數據。各種發現可以說一樣接一樣。心理疾病,人類性行為,流產,宗教,健康……各種話題的發現都有,它們也不全都是小話題。該數十年前還不存在的數據集在所有的這些問題上都提供了令人驚訝的新視角。如今我認為穀歌搜索是迄今為止人類心理方麵所收集到的最重要的數據集。

關於性的真相

美國有多少男同性戀?這是性行為研究中的常見問題。但對社會科學家們來說,它一直以來都是最難以解答的問題之一。心理學家們也不再相信阿爾弗雷德·金塞(Alfred Kinsey)有名的估算——根據過采樣囚犯和妓女的調查——10%的美國男性是同性戀。如今,有代表性的調查告訴我們該比例在2%至3%。但性傾向長久以來一直都是人們趨向於說謊的問題之一。我想我可以利用大數據就這一問題帶來更好的答案。

首先,再來說說調查數據。調查告訴我們,對同性戀群體寬容的州的男同性戀數量要遠遠多於不寬容的州。例如,根據蓋洛普的一項調查,在同性戀婚姻支持率最高的羅德島州,男同性戀人口比例幾乎達到同性戀婚姻支持率最低的密西西比州的兩倍。這可能有兩方麵的原因。首先,出生在對同性戀群體不寬容的州的男同性戀可能移居到寬容的州。其次,不寬容的州的男同性戀可能沒有誠然自己是同性戀。對第一個解釋(男同性戀的遷徙)的某種洞察可從另一個大數據來源獲得:允許用戶列明自己的性傾向的Facebook。在標明自己的性取向的Facebook男性用戶中,大約有2.5%喜歡男性;該數字與上述的調查結果基本相符。

Facebook上麵也顯示,對同性戀群體寬容度高的州和寬容度低的州之間有著很大的男同性戀人口差異:在Facebook用戶當中,羅德島州的男同性戀人口達到密西西比州的兩倍多。Facebook還能夠提供人們遷居方麵的信息。我能夠分析出一個Facebook公開的同性戀用戶樣本的家鄉信息。這讓我可以直接估算有多少男同性戀從對同性戀不寬容的州移居到寬容的地區。答案?顯然是有一些遷移情況——比如從俄克拉荷馬市遷移到舊金山。但我估計,遷移到寬容度較高的地區解釋不了一半的高寬容度州與低寬容度州之間公開的同性戀人口數量差異。

如果說人口流動不能完整解釋為什麼部分州明顯有更多公開的同性戀者的話,那"衣櫃"肯定有很大的影響。話題又回到穀歌,很多人都被證明願意在穀歌搜索上分享很多的個人秘密。

從全美範圍來看,我估計——利用來自穀歌搜索和Google AdWords的數據——大約5%的男性色情內容搜索是要找男同性戀色情內容。總的來看,對同性戀群體寬容的州的男同性戀色情內容搜索量要高於不寬容的州。我估計,在密西西比州,4.8%的男性色情內容搜索是要找男同性戀色情內容,這一比例遠遠高於調查或者Facebook得出的數據,與羅德島州5.2%的比例較為相近。

那麼,美國究竟有多少男性是同性戀呢?這種基於男性的色情內容搜索行為的估算——大約5%的男性是同性戀——似乎頗為合理,可真實反映美國的男同性戀比例。當然,5%的美國男性是同性戀屬於估算。有的男性是雙性戀;有的——尤其是年紀還小的——並不確定自己的性取向。很顯然,準確計算男同性戀數量沒有準確計算投票人數或者看電影人數那麼簡單。但從我的估算顯然可以得出一個推論:美國有很多的男性還沒有出櫃,尤其是在對同性戀不寬容的州。他們沒有在Facebook上披露自己的性取向。他們在調查中也沒有承認。很多的男同性戀甚至可能會與女性結婚。

數據顯示,妻子相當頻繁地懷疑自己的丈夫是不是同性戀。她們搜索"我丈夫是同性戀嗎?"的普遍程度之高令人驚訝,這也反映了她們的疑心。以"同性戀"(gay)一詞結束"我的丈夫是不是……"搜索的可能性比排在第二的"出軌"(cheating)要高出10%。該詞的出現頻率還達到"酒鬼"的8倍,達到"抑鬱"的10倍。

也許最說明問題的是,質疑丈夫性取向的搜索在對同性戀寬容度最低的地區要普遍得多。有這一疑問的女性比例最高的兩個州是南卡羅來納州和路易斯安那州。事實上,在該問題被問得最頻繁的25個州裏,有21個州的同性戀婚姻支持率低於全美的平均水平。

說到性,人們心裏藏著很多的秘密——比如做愛的頻率。從美國人的反饋來看,他們使用的避孕套數量要遠遠高於美國每年實際賣出的避孕套數量。對此你可能會想,這說明他們做愛時使用避孕套的頻率要高於實際情況。這說明他們也誇大了自己的性生活活躍度。15歲到44歲的女性中約有11%稱,她們性生活活躍,目前沒有懷孕,沒有使用避孕措施。科學家們表示,即便按照相對保守的性愛頻率來估算,她們當中估計有10%的人每個月都懷孕。而這就已經超過了美國的總孕婦數量(113個育齡女性中有一個懷孕)。

在我們為性著迷的文化中,承認自己性生活沒那麼頻繁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你想要尋求得到理解或者建議的時候,你就有動機去告訴穀歌。在穀歌上,抱怨配偶不想做愛的數量達到抱怨配偶不願意談話聊天的16倍之多。抱怨未婚伴侶不想做愛的數量達到抱怨未婚伴侶不回短信的5.5倍。

透過穀歌搜索,可以看出誰是造成這些無性關係的罪魁禍首,結果令人意外。抱怨男朋友不願意做愛的數量達到抱怨女朋友不願意做愛的兩倍之多。到目前為止,穀歌搜索引擎上對於男朋友的頭號抱怨是,"我的男朋友不願意和我做愛。"(穀歌的搜索沒有按照性別進行劃分,但鑒於此前的分析顯示95%的男性是異性戀,那麼我們可以推測來自男同性戀的"男朋友"搜索並不多。)

我們該如何解讀這個呢?這是否真的意味著男朋友在性愛方麵比女朋友更加克製嗎?不一定。正如前文所提到的,在敏感話題上,穀歌搜索的數據可能會有些偏差。相比女性,男性可能更願意告訴朋友他們的另一半缺乏性趣。不過,即便穀歌的數據不能證明男朋友避免性愛的概率達到女朋友的兩倍,它也的確說明男朋友避免性愛比人們在調查中所透露的要常見。

穀歌搜索還說明了人們頻繁避免做愛的一個原因:非常焦慮。先來說說男性的焦慮。男性擔憂自己的性器官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他們的擔憂程度相當地深。在穀歌上,男性搜索他們的性器官方麵的問題數量要高於任何其它身體部位的問題:超過搜索肺部、肝髒、腳部、耳朵、鼻子、喉嚨和大腦方麵的問題數量總和。男性搜索如何讓生殖器變得更大的頻率要高於搜索如何調試吉他,如何做煎蛋卷或者如何更換輪胎。從搜索的情況來看,男性對於類固醇最擔憂的問題並不是它們會否損害他們的健康,而是服用類固醇會不會導致生殖器縮小。至於年紀變大身心會如何變化相關的問題,男性在穀歌上搜索得最多的問題是他們的生殖器會不會變小。

女性在意男性生殖器的尺寸嗎?從穀歌搜索來看,女性並不怎麼在意。女性搜索伴侶的生殖器問題的數量與男性搜索有關自己的生殖器問題的數量之比大約是1比170。而在女性表達對伴侶生殖器的擔憂的少數情況中,問題很多時候都是關於它的尺寸,而不一定關於它不夠大。超過40%伴侶生殖器尺寸方麵的抱怨是說它太大了。在"做愛___"(___ during sex)的穀歌搜索中,使用得最多的一個詞是"疼痛"(Pain)。不過,在男性想要改變生殖器尺寸的搜索中,隻有1%是想要獲得如何讓生殖器變小點方麵的信息。

男性第二常見的性愛問題是,如何延長性交時間。在這一問題上,男性再一次顯示出比女性更強的不安全感。女性搜索如何讓男朋友更快高潮的數量,跟搜索如何讓男朋友延緩高潮的數量大致相當。事實上,在男朋友高潮問題上,女性最常見的擔憂並不是他什麼時候高潮,而是為什麼他還不高潮。

說到男性,我們不常討論外在形象問題。女性的確更加在意外在形象,但對比男性來看,情況並沒有人們普遍認為的那麼一邊倒。根據我對Google AdWords(會估量人們的網站訪問情況)的分析,健身保養方麵的網站有42%的訪問量來自男性,減肥方麵的網站有33%的訪問量來自男性,整容手術方麵的網站有39%的訪問量來自男性。在所有與乳房相關的"如何"問題搜索中,有大約20%是問如何消除男性的乳房。

關於仇恨和偏見的真相

性愛並不是唯一的敏感話題,因此也不是唯一人們會將秘密藏在心底的話題。很多人都有充分的理由傾向於不表露自己的成見。現在很多人覺得,如果他們承認自己根據種族、性取向或者宗教信仰來評價別人,他們會受到評判。我想你可能會說這是一種進步。但很多美國人仍會那麼做。透過穀歌,你可以看到這種現象:用戶有時候會問諸如"為什麼黑人那麼粗魯?"或者"為什麼猶太人那麼可恨?"的問題。

在這些刻板印象中,一些成見相當明顯。例如,非裔美國人是唯一一個麵臨"粗魯"刻板成見的群體。幾乎每一個群體都是"愚蠢"刻板成見的受害者;隻有兩個群體是例外:猶太人和穆斯林。猶太人、穆斯林和同性戀者被打上"邪惡"印象,黑人、墨西哥人、亞洲人和基督教徒則沒被打上。穆斯林是唯一一個被視為恐怖分子的群體。

想想2015年12月2日加州聖貝納迪諾發生大規模槍機事件發生不久後出現什麼情況吧。那天早上,裏茲萬·法魯克(Rizwan Farook)和塔什菲恩·馬利克(Tashfeen Malik)攜帶半自動手槍和半自動步槍闖入法魯克同事的會議,槍殺了14人。當天晚上,在媒體首次公布其中一個槍擊者聽上去像穆斯林的名字不久後,相當多的加州人表示想要殺死穆斯林。當時,在加州,穀歌上帶有"穆斯林"一詞的搜索最熱門的是"殺死穆斯林"。總體來看,美國人搜索"殺死穆斯林"的頻率不亞於搜索"馬提尼配方"和"偏頭痛症狀"。

在聖貝納迪諾槍擊案發生後的幾天裏,美國人搜索"殺死穆斯林"的數量與搜索"伊斯蘭恐懼症"的一樣多。在該槍擊案發生前有關穆斯林的搜索有大約20%屬於仇恨性搜索,而在該事件發生後的幾個小時裏,穆斯林方麵的搜索流量超過一半屬於仇恨性搜索。這種每分鍾的搜索數據動態能夠告訴我們,要平息這種憤怒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在槍擊發生4天後,美國總統奧巴馬在黃金時段發表全美演講。他想要讓美國人安心下來,讓他們相信政府能夠阻止恐怖主義,能夠平息這種危險的伊斯蘭恐懼症。奧巴馬談到了包容和寬容的重要性。他的言辭很有張力,很動人。《洛杉磯時報》讚揚奧巴馬"警醒人們不要讓恐懼蒙蔽了自己的判斷力"。《紐約時報》稱該演講"強力",且"令人鎮靜"。 ThinkProgress網站則稱讚該演講是"有效治理,拯救美國穆斯林生命的必要工具。"換言之,奧巴馬的演講被認為非常成功。但真的是這樣嗎?

穀歌的搜索數據則呈現完全相反的情況。我和當時在普林斯頓大學的埃文·索爾塔斯(Evan Soltas)一起研究了那些數據。奧巴馬在演講中說,"反對歧視是所有美國人的責任。"但在該演講進行期間和過後,稱穆斯林"恐怖分子"、"壞蛋"、"暴力的"和"邪惡的"的搜索量翻了一倍。奧巴馬還說,"反對進行我們準許誰進入這個國家的宗教審查,是我們的責任。"但有關敘利亞難民的負麵搜索飆漲60%,有關如何幫助敘利亞難民的搜索則下降35%。奧巴馬呼籲美國人"不要忘記自由比恐懼更強大。"然而,該演講期間"殺死穆斯林"的搜索量增長了兩倍。事實上,在奧巴馬演講期間和過後,任何我們能夠想到的用來檢驗穆斯林相關的負麵搜索都出現飆升,相關的正麵搜索則呈現下降。

換言之,奧巴馬似乎能說的好話都說了,而來自帶來數字吐真藥的網絡的最新數據卻表明,他的演講實際上適得其反。奧巴馬非但沒有像人們以為的那樣能夠安撫憤怒的民眾,反而給他們的憤怒火上澆油了。有時候,我們需要網絡數據來糾正我們傾向於安慰自己的直覺。

那麼,奧巴馬該說些什麼來平息這種在美國如此惡毒的仇恨情緒呢?我們回頭再來說這個問題。我們先看看美國由來已久的歧視問題,這種仇恨事實上要超過任何其它的仇恨。在我對穀歌搜索數據的研究中,我發現網絡仇恨方麵最說明問題的一個事實是,"黑鬼"(nigger)一詞在搜索中非常常見。

不管是單數形式還是複數形式,該單詞每年出現在美國人的700萬條搜索當中。搜索"黑鬼笑話"的數量達到"猶太人笑話"、"亞洲佬笑話"、"西班牙佬笑話"、"中國佬笑話"和"男同笑話"搜索量之和的17倍。"黑鬼笑話"搜索什麼時候最常見呢?任何非裔美國人出現在新聞當中的時候。這種搜索數量最高的時期是,2005年卡特裏娜颶風發生後,當時電視機和新聞出現新奧爾良絕望的黑人苦苦求生的畫麵。這種搜索在奧巴馬第一次競選總統的時候也出現飆漲。在馬丁·路德·金紀念日,這種搜索的數量平均上漲30%。

這種種族歧視的普遍程度令人恐懼,也給當前對種族歧視的一些理解打上了問號。任何的種族歧視理論都必須要解釋在美國的大難題。一方麵,絕大多數的美國黑人都認為自己受到歧視——他們也有大量的證據來證明這種歧視,不管是在警察執法中,還是在求職麵試中,還是在陪審團裁決中。另一方麵,很少美國白人會承認自己是種族主義者。近期,政治學者對此最常見的一種解釋是,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普遍存在內隱偏見。該理論是指,美國白人可能懷有善意,但他們的潛意識裏還是存在偏見,因而影響他們對待美國黑人的方式。

學術界發明了一種新穎的方式來測驗這種偏見。它被稱作內隱聯想測驗。該測驗顯示,大多數人將黑人的臉與諸如"好人"的正麵詞語關聯起來的時間,要比與"可怕的"等負麵詞語關聯起來長幾毫秒。對於白人的臉,情況就剛好相反過來。那些多出的關聯時間證明了某人的內隱偏見——人們可能意識不到的偏見。

不過,對於亞裔美國人感受到而美國白人否認的歧視,還有另一種解釋:隱藏的外顯種族歧視。假定普遍存在一種人們內心意識到但不願承認(在調查中肯定不願承認)的自覺性種族歧視。搜索數據似乎說明了這一點。搜索"黑鬼笑話"顯然不是內隱性的行為。很難想象,如果沒有對非裔美國人產生巨大影響的外顯種族歧視傾向,美國人在穀歌上搜索"黑鬼"一詞會跟搜索"偏頭痛"和"經濟學家"一樣頻繁。在有穀歌數據之前,我們沒有令人信服的評估這種惡毒的敵意的工具。現在我們能夠這麼做了。因此,我們能夠看看它解釋了些什麼。它解釋了2008年和2012年總統選舉時為什麼奧巴馬在很多地區的得票率那麼低。它也跟近期一個經濟學家團隊研究得出的黑人白人之間的貧富差距有關。種族主義搜索量最高的地區也少付黑人工資。

接著說說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競選這一現象。民意調查專家內特·席爾瓦(Nate Silver)想要找到2016年共和黨初選中與特朗普支持率關聯度最高的地理因素,最終他在我開發的種族歧視地圖上找到了答案。為了鼓勵研究者在這一領域展開更多的研究,下麵讓我來提出一個還有待各領域的學者檢驗的猜想。當前歧視非裔美國人的現象存在的主要原因並不在於,同意參與實驗室實驗的人下意識將黑人和負麵詞彙關聯起來;而在於,數以百萬計的美國白人仍舊在做像搜索"黑鬼笑話"這樣的事情。

關於女孩的真相

黑人在美國時不時遭受到的歧視似乎更多地是因為白人隱藏的外顯敵意。但對其它的群體來說,潛意識的偏見可能會產生更加根本性的影響。例如,我能夠利用穀歌搜索找到另一個群體受到內隱偏見的證據,那個群體就是女孩。你可能會問,誰會對女孩心存偏見呢?她們的父母。

小孩子的父母往往會因為覺得自己的孩子可能天資聰穎而感到很興奮,這並不令人意外。事實上,在所有以"我兩歲大的孩子……"開頭的穀歌搜索當中,後續的詞語最常見的就是"天資聰穎"。然而,對於這一問題,問男孩和問女孩的數量並不相等。父母問"我的兒子天資聰穎嗎?"的概率達到問"我的女兒天資聰穎嗎?"的2.5倍。父母在使用其它智力相關的短語來搜索的時候也表現出類似的偏愛。

是父母們注意到了女孩和男孩之間的差別嗎?也許小男孩相比小女孩更有可能使用深奧的詞彙,又或者更有可能出現天資聰穎的客觀表現?不。如果說真有這種現象,那也是剛好相反過來。幼年的時候,相比男孩,女孩始終都有更大的詞彙量,更善於使用複雜的句法。在美國的學校,女孩使用複雜語法的可能性比男孩高出9%。盡管如此,父母似乎更多地看到男孩的天資,而不是女孩的。事實上,在我測試的所有與智力相關的搜索詞當中,父母全都更有可能詢問兒子的情況。也有像"我的兒子不如別人嗎?"或者"我的兒子愚蠢嗎?"這樣的搜索。但相比帶有"天資聰穎"、"天才"等正麵詞彙的搜索,帶有像"不如別人"和"愚蠢"這樣的負麵詞彙的搜索較少針對兒子,更多是針對女兒。

那父母對於他們的女兒最憂心的是什麼事情呢?它們大都跟外表有關,比如孩子的體重。父母在穀歌上搜索"我的女兒超重了嗎?"的頻率大概達到搜索"我的兒子超重了嗎?"的兩倍。父母問如何讓他們的女兒減肥的可能性也大約是問如何讓他們的兒子減肥的兩倍。就如資賦優異一樣,這一性別偏差與現實情況並不吻合。現實中,大約28%的女孩超重,35%的男孩超重。盡管超重的男孩要比女孩多,但父母注意到——或者說擔憂——超重女孩的可能性要高於超重的男孩。父母問他們的女兒漂不漂亮的頻率也達到問他們的兒子英不英俊的1.5倍。

自由派讀者可能覺得這些偏見在美國的保守派地區更為普遍,但我找不到相關的證據。事實上,我也無法證明任何的這些偏見與一個州的政治傾向構成或者文化傾向構成之間有明顯的關聯性。這種對女孩的偏見似乎比我們以為的要更為普遍,要更加根深蒂固。

我們能接受真相嗎?

我無法假裝這些數據裏頭沒有黑暗麵。這些數據揭示:仍有數百萬的男同性戀不敢公開自己的性取向;非裔美國人普遍受到歧視;總統本想通過演講呼籲人們要寬容,結果卻給伊斯蘭恐懼症和憤怒情緒火上澆油。通常來說,數字吐真藥給我們揭示的這個世界會比我們想象的要糟糕。

但這種知識至少能夠在三個方麵改善我們的生活。首先,知道並不隻有自己存在不安全感和做過令人尷尬的事情,會讓你舒服些。穀歌搜索能夠幫助證明,你並不孤獨。小時候,老師可能有告訴你,有疑問就該舉手提問,因為你不懂的話,其他人也不懂。我當年就是不管老師說的話,靜靜地坐在那裏,不敢開口提問。你覺得,自己的問題太愚蠢了;任何其他的人都比你厲害。穀歌聚合的匿名數據能夠告訴我們,我們的老師其實說得很對。其他人也有不少沒什麼深度的、比較基礎的問題呢。

數字吐真藥的第二個好處在於,它提醒我們哪些人在承受著苦痛。最大的同性戀權利組織"人權運動"(Human Rights Campaign)曾請求我與他們一起幫助教育特定州的男性出櫃可能性方麵的問題。他們希望利用穀歌聚合的匿名搜索數據,將手頭的資源用在最恰當的地方上。

這些數據第三個方麵的價值(我個人認為是最大的價值)在於,它能夠引導我們找到問題的解決方案。對問題有更多的理解,我們就可能找到方法去減弱這個世界的仇恨情緒。再來說說奧巴馬有關伊斯蘭恐懼症的演講。他每一次說人們應當給予穆斯林更多的尊重的時候,他想要觸達的人就越憤怒。然而,穀歌搜索揭示,演講中有一句話的確能夠帶來奧巴馬可能想要的那種反應。他說,"美國穆斯林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的鄰居,是我們的同事,是我們的體育英雄,是的,他們是我們穿著軍服的人,他們願意誓死保衛我們的國家。"

在他說完那句話以後,跟在"穆斯林"後麵的被用得最多的那個搜索詞不是"恐怖分子"、"極端分子"或者"難民",而是"運動員",第二多的則是"戰士"。事實上,"運動員"在之後的一整天裏一直都排在首位。當我們發表演講訓誡憤怒的人群的時候,搜索數據顯示他們的憤怒反而有增無減。但提供有關激發人們心中怒火的那個群體的新信息和新形象,以此巧妙地引起人們的好奇心,就可能會讓他們的思維變得不一樣,變得更加正麵。

在那次演講兩個月後,奧巴馬就伊斯蘭恐懼症再次發表電視演講,這一次是在清真寺發表。總統辦公室可能有人看過索爾塔斯和我撰寫的有關哪些演講內容奏效哪些不奏效的專欄文章,因為這一次演講的內容變得明顯不一樣了。

奧巴馬這一次沒怎麼談論寬容的價值。相反,他主要聚焦於激發人們的好奇心和改變他們對美國穆斯林的印象。他說,很多來自非洲的奴隸都是穆斯林;美國第三任總統托馬斯·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和第二任總統約翰·亞當斯(John Adams)都有《古蘭經》;有位美國穆斯林設計了芝加哥的多座摩天大樓。奧巴馬再一次談到了穆斯林運動員和武裝人員,也談到了穆斯林警官、消防員、教師和醫生。從我對穀歌搜索的分析來看,這一次演講要比前一次成功。在演講後的幾個小時裏,很多針對穆斯林的仇恨性和憤怒性搜索均出現減少。

我們還有其它的潛在方式去利用搜索數據了解導致或者減弱仇恨情緒的因素。例如,我們可能會注意到,在一位黑人四分衛被某個城市的球隊選中以後,種族主義搜索發生怎樣的變化;在一位女性獲選以後,帶有性別歧視的搜索出現怎樣的變化。了解到我們潛意識中的偏見也很有用處。我們可能會更加努力地去欣賞女孩的聰穎,以及少憂心她們的外形。穀歌搜索數據和互聯網上其它的真相來源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透視人類心理最黑暗角落的視角。我承認,有時候這很難去麵對。但我們也可以從中獲得力量。我們可以利用那些數據對抗黑暗。收集全球問題的海量數據是解決它們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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