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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9日星期一

國漫最欠缺的仍是講好故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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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護法》風起雲湧,雖然排片比《悟空傳》差了一個《小黃人》的距離,但是話題度並不讓專美於前。今天發兩篇持不同態度的影評,看看你心中的大護法更傾向於哪邊吧。



有兩種電影不好寫評論,哪怕是沒什麼技術含量的讀後感。


一種是太好的電影,驚喜到腦子裏全程彈幕滿屏,深刻到處處都可引申延展,遍地黃金反而不知該從哪裏下手;一種是表現平庸,沒有太好也沒有太值得吐槽的地方,想誇兩句,覺得不必要,想罵兩句,似乎又不至於。


《大護法》就有點接近後者,但在造型設計和故事本身兩個方麵又確實有可圈可點的地方,再加上國漫情懷,打個四星不為過。


 

我看的是國語3D版,大概因為大護法是個矮胖子,形象也並非寫實類型,很二次元,很卡通,所以配音聽得渾身出戲。


這不是關鍵,畢竟隻是個人好惡。


其他方麵大多中規中矩,譬如配樂和畫麵。乍看其實有點新鮮,花生人的簡筆畫風格,背景和細節幾乎有點兒粗糙,與現如今越來越精致、繁複、充滿立體感的動畫畫麵相比,透著一股濃濃的質樸。



3D可有可無,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依賴3D特效的作品;追殺打鬥戲不出彩,反正要麼是"差一點",要麼是"打中了但我就是不死",反複幾次就沒什麼意思了。這兩方麵或許都有點受限於簡潔的畫風,追逃雙方的形象都不適合搞出太複雜的動作和交戰場景,又不能添加違和的特效,最後表現得無功無過。



在幽默感方麵,可以看出導演沒有刻意去追求"搞笑",幾處引發笑聲的地方都比較自然,微冷,配上內心OS應該就是:神經病啊哈哈哈哈……


比如說背影和人設都很文青、卻偏偏長著一張糙漢臉的太子,之所以數次讓人感到"好笑",是迎合了現代人反差反轉反套路這一叛逆心理。哪有什麼有錢有才長得還帥的完美主角?現實根本不是童話,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觀眾想看更真實接地氣、最接近自己的角色,認可最接近現實生活的劇情邏輯——就是這樣的心理。


或者沒那麼複雜,大家隻是想看點新鮮的。


 

《大護法》確實是新鮮的,主角紅冬瓜的造型就很特別,辨識度高、好看且萌,一開始我還在猜測是個什麼物種設定,後來發現人家有腿,是人,隻是矮,而且胖成三角形。偏偏這樣的人,配音一本正經,扮演的角色又是個大高手,反差一下子出來了,萌不萌見仁見智,角色形象的經典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這個故事的背景設定挺有意思的,一堆奇怪的好像不會說話的花生人,被人蒙蔽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裏,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明白生活的真相,就隻是作為一件容器,等待成熟後被收割。



大護法為了把躲在花生人地盤上的太子帶回國,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之後大護法、太子和覺醒的花生人小薑三條線並行,推動著故事發展。最後越來越多的花生人被喚醒自我意識,承認自己的本來麵目,重新站隊,集體團結起來反擊幕後大BOSS。



腦洞和造型設計其實都不錯,故事也較為完整,但不知為何,看完以後總有種一拳打空的失落感,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不會用鏡頭講故事"。


故事本身是有缺陷的,最明顯的一點是緊張感不足。如果一個主角怎麼中槍都不死,"好人"每次遭遇險境都能安然度過,最應該高潮的大BOSS決戰被三兩下搞定……這種大刀砍削戰鬥懸念、肆無忌憚給主角增加光環的做法,基本可以視作已經放棄了"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這八字評價。



太子、小薑、庖卯和安吉發生衝突的那一段,有點像舞台劇,每個角色被輪流凸顯,各有一小段"特寫"來刻畫角色,但從他們彼此對立的身份和生死攸關的劇情節點來看,這段實在是和平到過分無理,可以看出比起營造氛圍、製造高潮,導演更在意角色的塑造和觀點的表達。


 

《大護法》可以不在節奏劇情上取勝,而是著力於隱喻和內涵,引發觀眾更深的思考,但這仍建立在"講好故事"的基礎上。


過分依賴旁白來補充說明就是不會用鏡頭講故事的最常見表現,每一句讓角色跳出角色本身來向觀眾介紹"現狀"的台詞,都在製造尷尬;每一句不符合角色個性和說話風格的抒情感慨,都很多餘。


除了這些小尷尬之外,三條線走得太散,合得太直接,事後再細細回想分析,敘述上並無技巧可言,說不上什麼錯處,卻也沒什麼亮點。


 

若是真要抓著我刨根問底"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想了又想,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每個角色都像是在自己的世界裏做主角,幾個世界互相重疊,卻並不配合成有主有次的整體。


大護法的任務就是保護太子,所以不在太子身邊的時候找太子,在太子身邊的時候保護太子;太子想保護自己的下屬和朋友;小薑想找到自我並保護恩人。


銀幕均分三塊,他們每人一個格子,自顧自尋找、保護,在有交彙和互動的地方在交界線上握握手,然後繼續回到自己的世界,自顧自地遊走。



太沒有儀式感,沒有衝突,沒有重點,過於輕描淡寫,太多感情被稀釋。


所以大護法幾次遊走在鬼門關,觀眾的心還沒放下,該他出現的時候,他又大搖大擺出來了;太子落單、被捉,觀眾還在著急,大護法不緊不慢找著,太子該出場的時候又像沒事人一樣出來了;小薑眼看就要獲得新生,觀眾正看得目不轉睛,到他該領便當的時候,說死就死了,幹脆得連遺言都不帶留一句的。


他們像那種混日子的群演,在自己的格子裏演完分內的戲碼,一點多餘的表情也不肯施舍。


太空了,太輕了,水一流動,沙子就走了,什麼也沒沉澱下來。


這種省略也可以視為一種對套路的顛覆,很有個性的風格,隻是我從前並不知道,沒了那些濃墨重彩的刻畫、煞費苦心的特寫,不好好把每個小波折完整地表達出來,最終會有這樣虎頭蛇尾、落不到地麵上的虛浮茫然感。



 

《大護法》探討一個比較虛的終極問題:我是誰?


這話題提得不錯,結尾大護法的回答也很細思極恐:別看"人"相對於"花生人"來說,是更能掌控自我的物種,但事實上,誰能保證"人"不是另一個物種眼裏的"花生人"呢?



提一個好問題,導演給出自己的答案,電影的完整性就有了保障,看情形伏筆鋪墊不少,有望搞成係列片,下一部我仍會期待。


雖然沒什麼特別好的地方,但也確實沒毛病。


綜上所述還是推薦這部電影,畫風、造型和故事都有新鮮的地方,其他方麵也至少在及格線上,槽點約等於0。


對踏踏實實做動畫、平時不賣慘不吹水不裝逼、關鍵時刻也不掉鏈子的國漫製作團隊,有理由貢獻票房以示支持。


 

最後,我想問那些幾乎給每部電影都超多讚譽的朋友,你們不會糾結這樣一類拷問靈魂的問題嗎——


"這電影真好到跟我最喜歡的電影打同一星級的程度了?"


"這電影真能和那些影史上最棒的電影相提並論了?"


"這電影真完美到批不得?"


以上是疑問句,不是反問,更不是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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