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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號召給孩子們拍攝電影
1972年10月,文化組在京召開"拍攝革命樣板戲影片座談會"。座談會一開就是小半年,來自八一、長影、北影、上影、新影等製片廠的十個樣板戲影片攝製組主創人員和廠負責人,彙聚前門飯店。
接見會上,中央政治局委員們都講了話,江青更是以主人的身份發表長篇大論,就著各部樣板戲影片的"毛病"一一數落,雞蛋裏挑骨頭,名曰精益求精。她順嘴說到此前幾日剛剛看過的南斯拉夫兒童片《鐵道兒童》時,興之所至,忽然朝著創作人員提出:"你們要為孩子們著想,為孩子們服務,我向你們呼籲,給孩子們寫些電影吧!"
1973年3月初座談會結束後,從領導到主創人員,抖擻起精氣神兒,讀小說看話劇,為故事片創作挖掘題材。曾擔任過京劇《紅燈記》和京劇《紅色娘子軍》等攝製組組長兼攝影的張冬涼,一日無意中聽到中央電台的小說連播節目《閃閃的紅星》,他感覺不錯,忙找了小說細看,覺得很有改編成電影的基礎,他即刻向八一廠革委會主任彭波作了彙報:"江青號召給孩子們拍戲,這部小說基礎很好,能不能上?"
《閃閃的紅星》出版於"文革"中,政治上可以打保票;又是兒童題材,恰巧江青也有動議,何樂不為?隻是業務上尚需專家教室雕琢。彭波當即透了底:"總政交代,電影的事,以後可以找陳亞丁。"
李俊回到"傷心地"
陳亞丁,50年代末調任總政治部文化部副部長,分管電影,在部隊裏頗有名氣。"文革"中被打倒成了"走資派",當時剛剛平反獲得解放,暫時閑居家中。張冬涼住在京郊六裏橋的八一廠宿舍,陳亞丁住在市中心景山後街的總政住宅,幾個來回跑下來,兩人的意見取得一致。八一廠向總政和文化組申報了選題。1973年下半年,文化組正式向八一廠下派"為兒童拍攝電影"的任務。八一廠迅速組建了《閃閃的紅星》創作組,確定由陸柱國、王願堅、張冬涼、王蘋、曹欣、陳亞丁負責小說改編,並從南京軍區借調了小說作者李心田來廠共同寫作。
在此期間,攝製組也成立起來,確定由張冬涼任組長,李俊、李昂導演,張冬涼、蔡繼渭攝影。攝製組一成立,張冬涼就帶領著攝影、導演去江西婺源山區體驗生活,選擇外景地。
李俊
誰知回京後,情況發生了變化:張冬涼被江青指名擔任樣板戲《平原作戰》攝製組組長兼攝影,拍攝《閃閃的紅星》的重擔,全壓在了李俊的身上。
"潘冬子"意外被選中
副導演師瑋是"文革"前影壇少見的少女型明星,出演過《不夜城》、《秘密圖紙》等多部影片,她負責挑選演員。幾個主要配角宋大爹選了名角高保成,冬子媽用了新人鄭振瑤,胡漢三則由反派明星劉江出任,都是一談即成,另一個演配角春伢子的小演員也很快找到了。惟獨主人公潘冬子的角色,在劇本階段就已定了位,他的氣質、形象、藝術感覺都直接影響著影片究竟能打多少分。師瑋等幾位副導演在北京市內一些小學跑斷了腿,百餘個孩子看下來,一無所獲。碰巧,五一節各學校舉行了慶祝活動,年僅9歲的三年級學生祝新運在學校的演出,讓北京電視台(1958年成立,中央電視台的前身)看中,在電視裏播放時引起攝製組的注意。小演員濃眉大眼,雙頰渾圓,顯得格外精神活潑,李俊當即拍板,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兩位小演員進組,由師瑋負責調教。
1974年10月1日,《閃閃的紅星》作為向建國25周年的獻禮片在全國各大城市同時公映,立馬走紅。
不久,社會上的"紅星"熱潮,終於湧進了釣魚台國賓館。10月23日晚,江青調看了影片,心情格外激動,立時叫秘書給八一廠打電話,急命導演和攝影進城"談心"。陳亞丁放下電話,馬上通知下去:"江青同誌叫你們去,估計是《閃閃的紅星》的問題。"臨上車前,他拉住李俊悄聲說:"彙報時,請你把影片的創作過程談談。"言外之意,也把他參與創作的貢獻提一提。李俊是明白人,點頭應允。
李俊二人進了江青居住的釣魚台17號樓,時間已近午夜。一見麵,江青緊緊握住他的手,興奮地高聲叫著:"我可得寶了!可得寶了!畫麵真美啊!真抒情啊!"
紅星一直照耀著
1974年晚秋,攝製組重整人馬,三下江西,這時,正是《閃閃的紅星》公映的高峰期,舉國上下一片喝彩聲。社會上關於祝新運的傳聞神乎其神:"導演找演員驅車圍著京城轉,被一個男孩子攔住了,導演下車一瞧,一眼相中,當時就拍了板。"還有"閑話"雲:"祝新運戲演得好,中國電影公司賺了錢,給了他一套房子,用於接待外賓"等等。
"文革"結束後,《閃閃的紅星》因江青的"過問"一度受到批評,調查組分別追問三人:"在《閃閃的紅星》拍攝過程中,你是怎樣秉承江青旨意的?"李俊是導演,又因影片拍攝問題見過江青,自然受到重點盤查,揭發資料一尺多高。有人責問李俊:"李昂也是導演,為什麼江青不接見他?"李俊反駁說:"批'黑線問題'那會兒,當時為什麼不讓李昂檢討,隻有我檢討?"唇槍舌劍,寸步不讓。好容易挨到調查結果,政委在全廠大會上宣布他的問題已搞清,沒事了,"李同誌是我們自己的同誌",豈料第二天又把他找去談話,說:"揭發材料很多,你還有什麼交待?"李俊聞言火了,直著嗓子喊:"我什麼也沒的說,說什麼?到江青那裏我從未一人去過,去過兩次全談影片修改的事,我也從未給江青寫過效忠信,還交待什麼?"李俊為人向來謹慎小心,搞電影幾十年,與權力大的人聯係很少。第二次江青接見時,他和陳亞丁一起去談完《閃閃的紅星》的問題後,陳亞丁又向江青彙報了八一廠的一些情況,李俊坐在一旁一言不發,聽到的話也是左耳進右耳出,事不關已,不操那份兒心,紮紮實實拍片子。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時至今日,紅星仍在閃耀,全國各電視台將其列為"心懷祖國愛國主義教育影展"節目反複播放。90年代中期,山東舉辦中國電影回顧展,入選影片數十部,隻有《閃閃的紅星》放映時影院爆滿,不得不加座以滿足觀眾的要求;影片還在一次全國性的文藝評獎中,獲得了兒童藝術大獎。
【原載《珠江晚報》2003年8月6日 文/翟建農 舒雲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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